下面至少八千个平方,什么概念?换成都市写字楼,得四层往上;八十平的三口小家,容得下一千户。
要池渔说,就考察组众男性组员排挤闵组长,拖延时间不让她参与勘察的架势,还挺像疯了魔。
所以冰洋和小周上来,她就叫陶吾想办法去摸他们的底。
林鸥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”
安导却不知道她明白什么了,推了下林鸥:“打什么哑谜呢?”
池渔说:“凌晨三四点那会儿,小尹的机器出了点故障,画面一半黑,一半错乱,他说是进了沙子。”
安兆君不意外,“我早就跟他说了,看来他没放心上。”
“你们在里面睡,没听到小尹和亮子叫得有多惨。”池渔意有所指,“听着像大半夜撞了鬼,凄凄惨惨戚戚。”
时下男青年普遍自信心过剩,往好了表现不外乎敢为人先的英雄主义,差点的就是毫不遮掩的性别歧视,考察组也不例外。
但毕竟是求真务实的科研工作者,单单沙子进机器,心疼吃饭家伙的小尹惨叫能理解,亮子叫什么?
小池总向来乐于把事情往最坏的可能性上靠——万一俩人就是见了鬼,然后自己给自己找了合理解释呢?
当然她不能明说,只好暗示林鸥,让她也劝劝安导。
实在想去,缓两天等老陆来了再下去也成。她就是这样打算的。
闵秀尚且让三次相同的检测结果分散了注意,上头的热血转眼平息,不再执着地下。
天助镇在蒲昌海深处历经数十年风吹日晒岿然不动,不争她们一朝一夕。
池渔眼神一睇,林鸥心领神会。
然而作为实况播主,探险未知领域获取关注是她的收入来源,劝说词十分敷衍。
安兆君自然没听进去。
记事起,安兆君已是对花花世界充满好奇的小朋友,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,高高的摩天轮、握在手里的大风车、甜甜的冰激凌、一口辛辣刺激的碳酸饮料轻而易举替代了单调模糊的天助镇。
但出生地仍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,首屈一指的当属风声。
荒漠的风自带鬼哭狼嚎音效,导致她直到上了初中,只要听到吚吚呜呜的风声起,夜里准保做噩梦。
噩梦往往到一半便被无数人重叠的和声安抚,和教堂唱诗班的合唱有异曲同工之妙,然而因背景空旷,显得苍茫和悲凉。
另一种也是声音,往往在夜半,轰隆一声响遏行云。随之而来的是地面微微的震动,仿佛下一秒天会塌地深陷。
但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,总是有种莫可名状的东西环绕她,守护着她。
有时午夜梦回,她忍不住想,能离开荒漠,过上正常人的生活,靠的就是那东西。
根植记忆深处的童年印象,是促使安兆君走上探索河西乃至西域的关键。
她喜爱冒险,热爱探索各种险境危途。
以前为了找自己的故乡,后来自然而然发展成一生追求的事业。
放着神秘的无人区不走一遭,安导无法告慰自己的事业心。
安兆君意已决,跟坐够冷板凳的洛娜一拍即合,两人约定吃过饭散散步,地表风卷黄沙喧嚣吵闹,安静又广阔的地下就很好。
林鸥指望安导送她回人间,和羊小阳一商量,也加入了地下探索小队。
“那我们两点半在观测点集合,那有几套新防护服,氧气罐也在。”安兆君说话时朝向内侧,摆明是冲着小池总,“两点半,不见不散。”
小池总喝了大骨汤,又撑,又腻得难受,靠墙扎马步,听几个人就在一帘之隔的小客厅商定好了下午行动,除了摇头叹气,一时不知作何应对。
没办法啊,她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。
几人等不到她发声,又不好赖着,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。终于林鸥也走出门,却在门口跟洛娜纠缠不清,“你去忙你的,这几个碗我拿回圆石屋洗了不费事。”
洛娜:“我洗我洗,我是后勤人员。远道而来都是客,尽地主之谊是我的义务和责任!”
听得懂中文的知道是洗几个碗,听不懂的还以为交代什么身前身后事。
池渔忍无可忍,“林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