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云努力回想剧情,玉葱般的手指不自觉在案几上滑动,他下意识侧首,墨色长发从肩上滑落,微黄的灯光勾勒出江云的眉眼,像极了供奉在神龛的神明,高高在上,不染半点尘埃。
半响,神明展眉,霁月清风。
他一个西贝货,要他移山填海那是异想天开,动动嘴皮子,给通天写个信倒是不难。
那小子不是说元始几千年不给他写信吗?今个江云就帮通天打破历史记录。
江云开始在屋里捣腾起来,除去之前那本《道德经》,元始还收藏了其他孤本,大约是睡觉的地方,东西不多,只有零星几本。江云都拿来看了,也不知道昆仑山外头是什么年代,江云手里这几本很有年代感,材质也特别,摸上去光滑细腻,还泛着墨香。
江云猜也许是某个妖兽的皮制成,他大致翻了几页,在字里行间找到了元始的批注。
这经书是老子攥写的,字迹飘然洒脱,和老子本人一样捉摸不定。元始的批注就严肃多了,一丝不苟,下笔力透纸背,江云看着就不喜欢。
除去这几本还有些玉简,零碎几枚,江云折腾半天才学会用神识读取里头的东西,大多都是些无聊又发霉的老古板,除了得道感悟就是炼丹炼器之法。江云看了一遍就丢到一边,这些东西他不爱学,现在也用不着。
有意思的是,江云找到一份通天编录的阵法要诀。它被人放在玉盒里,束之高阁,江云觉得爱惜的可能性不大,冲通天对自己的态度,江云觉得眼不见心不烦的成分更大。
他把这份阵法要诀从头到尾看了几遍,又拿过元始的批注,尝试给通天写信。虽然圣人之间联络方便,写信远比打电话来的安全。
下笔须三思可不是瞎说的,见不到,臭脾气就能收敛不少。
江云在纸上涂涂改改,废了数张纸才写好一份言辞恳切的信,更有与君世世为兄弟,更结人间未了因之言。他撑着手又想了想,在末尾处又加了句。
他念了两遍哪里都好,就是写信人不好。
紫霄宫闹了这么一出,再寄信过来,是个人都觉得不安好心。可江云压根没法和通天打开天窗说亮话,说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。
江云思索半天,最后得出一个结论,元始不是个东西。
回想上次见到的申公豹,江云更加不屑。
什么不喜欢妖族,依他看是不喜欢某些妖族吧。
以偏概全,口是心非,这种人是怎么当上的圣人的。江云吹干墨迹,手腕处袖口暗纹若隐若现,直接被江云标为品味低俗。
还骚包。
骂完元始江云心里痛快不少,外头风雪不曾停过,月出西山,雪光反照窗,江云关了门窗,取来纸笔坐在窗边临摹。
洇墨未干,江云没有心思写上最后一遍,他弃了笔起身唤来白鹤童子,把这份书信交于对方。
“送哪?”白鹤童子捧着书信,一双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碧游宫。”倦意莫名涌上,江云眼皮沉沉,不给白鹤童子回话的机会,摆手让对方下去。
白鹤童子不敢怠慢,化作原形往蓬莱碧游宫方向去,他修炼多年,脚程自然快。只是身份不同,到了碧游宫被人拦下,在门口徘徊的水火童子问他,“来者何人?”
两小孩均是教主侍奉童子,一个比一个气焰嚣张,白鹤童子不甘示弱,“我有玉清圣人的书信,快让开。”
一听是元始天尊的人,水火童子吓了一跳,不敢造次,“你等下。”
他领着人去找通天,说了来龙去脉。这厢通天还生气紫霄宫的事,听闻元始来信。没好气道,“不看。”
送信的白鹤童子有些不知所措。
好在边上的青年出声缓和气氛,笑道,“贵客远道而来,先歇歇脚吧。”
水火童子领着人去了偏殿,路上水火童子给白鹤童子介绍,“他是我们的大师兄,碧游宫的事都归他管,我们大师兄可厉害了。”
白鹤童子不以为然,大师兄他玉虚宫也有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
多宝道人用事实告诉白鹤童子,截教大师兄真的了不起。
没过多久水火童子请他去大殿,殿上通天教主没了刚才火气,显然是多宝道人的功劳,白鹤童子不由高看多宝道人一眼。
通天本来是不想看信的,紫霄宫的事一肚子火。是多宝一直劝,他才勉强给个面子,意思意思回个信。
信的内容不多,大意是炼器时有感而发,回忆三清种种过往。通天神情稍缓,想到昔年兄弟三人互相扶持进退,见到与君世世为兄弟时更加动容,暗道自己误会了二哥。正打算叫多宝准备笔墨,落款几句让通天变了脸色。
愿为西南风,长逝入君怀。
通天,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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